这明显不符合逻辑。
或许是因为我有疑心病,总喜欢把恶人想得太坏,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件事情和鹿山健脱不开关系。
鹿山健的行为逻辑明显不符合常人,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以朋友的痛苦为乐。而他当时会选择主动退学并不代表他的惧怕或者后悔,这恰恰证明了鹿山健是一个有理智的疯子。与其在警校里待着被人时时刻刻警惕,甚至让自己的恶劣被曝光,不如离开警校从长计议。
鹿山健非常聪明,又非常爱自己。
这样的他,怎么会放过伤害过自己的伊藤国一呢?
而当我和鬼塚教官一起跑到天台的时候,我便确信,我上了鹿山健的“套”。
如果说之前见面时候看到的伊藤国一是一只怒发冲冠的公鸡,那么现在我看到的伊藤国一便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疯狗,他怒喝着周围所有人,而他的脚已经站在了破损的围栏边,离失去立足之地仅有一步之遥。
“你们再过来我就直接跳下去!”
“你们谁都不准过来!”
“我要见教官,我要见小田切智!把他们喊过来,把他们喊过来!”
听清楚伊藤国一怒吼的内容,我的眉心一跳。
我下意识朝着在场人群中找去,祈祷不要看到小田切智,然而上天并没有回应我的期待。小田切智就在人群中,并且被伊藤国一看到了。
“小田切智,你给我出来!!”
我看到小田切智的身体抖了一下,像是被伊藤国一没有理智的样子给吓坏了,而人群也因为这一声怒吼而朝着两边分散开来。
眼见着小田切智即将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,被逼上“舞台”,我连忙从人群中拥挤着上前,一把冲到了所有人面前,镇定地看着伊藤国一。
我不知道伊藤国一会说什么,但是我认为不能让小田切智在此时成为众矢之的,毕竟小田切智也是鹿山健的报复目标。
“小林哲也,你出来做什么?你是真以为我不敢揍你吗!”
伊藤国一的话让我稍微放松了一些,他要是只是怒气冲冲地打我没有关系,那样还更好,我怕的就是他什么都不说,一受到刺激便选择从楼顶跳下去。
“哲也。”鬼塚教官也冲到了前面,似乎想说什么,但是我却朝着他做了个手势,止住了教官的话。
确实,我是在冒险,而且是在拿着别人的人命冒险,稍有不慎,那边不是我可以承受的重量。
我对自己的行为以及行为带来的风险有着清晰的认知。
但是,我的理智清晰地告诉我,这是需要我去负责的事情。既然当初是我主张让伊藤国一看清真相,使其对鹿山健大打出手,那么我就必须去主动承担。
事到如今,小田切智是否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不重要,重要的是阻止伊藤国一顺着鹿山健的意去死。
“伊藤国一,你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吗?你现在是理智的状态吗?”我尽可能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更加冷静,并让这份冷静传递给站在生死边缘线上的伊藤国一。
“我很清楚,我在声讨我的正义。”
站得离伊藤国一近了,我才看到他的眼睛已经被血丝布满,而他的面部也因为情绪激动而涨红。
我观察到,伊藤国一身上依旧是警校的制服,虽然他此时精神状态并不良好,但明显能够看出他在来到天台自杀前是做好了准备的,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信息,这说明他的自杀并不是被大脑冲动一时蒙蔽的,他可能已经深思熟虑,或许就是因为他思考了很久,他才有现在这样不正常的精神。
仪式感,偏执,使命,责任。
伊藤国一觉得只有自己用生命才能够证明正义,但是他并不理智,精神是被一种愤怒、悲伤和憎恨所操纵着的。
他已经走投无路。
“我很清楚,我在诉说我的罪孽。”
天台上的风就是要比别处大,明明都已经接近盛夏了,我却觉得风吹得发凉。
我没办法阻止伊藤国一说出接下来的那些话,因为他不仅是在自述罪孽,也是在诉说我的罪。
“小田切有罪!他并没有遵守当时的约定,对着离开了警校的鹿山发送恶毒的短信,肆意发泄着他对于鹿山的怒火。明明当时我们说好,只要鹿山退学一切就当作没发生!”
“但是我犯下的错更大,我只是做了自以为正确的事情,实际上我完完全全错得离谱!我不仅将鹿山逼开了警校,我还误会了他之后的道歉,我以为他是来挑衅的,我拒绝他了……”
见着伊藤国一沉浸在讲述之中无暇顾及环境,教官已经慢慢走到了伊藤国一的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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