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自小王即位,便令人封了这院子,修剪花木丶除秽洒扫从未间断,一直维持着原样。」
「这世间的缘分实在玄妙,从未想过,十年前白水之畔丶信手搭救,改变了两国命运…」
突然止住了话语,因为他看见,素来笑吟吟的元晴,正呆呆看向那间旧屋丶眼中泪花浮动,哽咽着开口。
「白水之畔,多少命运的交点。陛下丶玥娘丶苻洵丶四哥丶四嫂……」
她忽然转头看向他:「信使来了。」
从驻翊使馆传回的八百里加急,苻沣拆开之后丶瞥见第一行字,蓦然惊住。
看向元晴,半晌之后,艰涩地吐出两个字:「节哀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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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平六年九月初九,翊王元旻战死武原城,阳华山终不能敛其骨,仅以衮冕丶常服丶战甲封入棺椁,停灵于朱明院。
经元氏宗族丶满朝文武商榷一致,谥号为「庄」,严恭自律曰庄,德盛礼恭曰庄,胜敌志强曰庄,死于原野曰庄。
九月初十,褚王后强撑病体,遵循翊庄王遗诏,过继二十一岁的侄子元承陵为长子,并拥立元承陵于先王灵前即位。
九月十一,凰羽寺大祭司卜算三卦皆吉,元承陵率宗室丶朝中众臣入太庙祭拜祖宗。
九月十二,由冯太后和褚太后坐镇丶召开大朝会,元承陵着玄衣纁裳丶戴九旒冕冠,登上大庆殿王座,丞相元璟丶御史大夫卢照仪丶大司农云飞燕丶太尉元晞领头,率宗亲耆老丶文武百官齐声朝拜新君。
权力交接自此安然完成。
九月十三下午,景阳钟敲响三万声,大丧。
封锁了十多天的升阳城终于放开,驻翊使臣即刻派信使丶昼夜不歇地将讯息传回荣国。
元晴沉默着听苻沣读信,泪花闪烁,唇角微微上扬:「母后和四嫂都很好,没出半分差池。」
想了想又说:「你那个幼弟也不错,居然没趁机作乱。」
真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。
苻沣被她噎了半晌,叹了口气:「听探子来报,他有两个月不在北卢和郅阳了。老实说——他一消失,也没人晓得他去了何处。」
元晴不禁打量了他一番,有些讶异地问:「你还能在他跟前安插耳目?」
苻沣摸了摸鼻子,被噎得胸口发堵,只得转移了话题:「无论如何,他大婚的时候总要回来。」
苻洵的婚期定在十月廿八,他早已安排花农,在迎亲道路两侧种下十万棵梅树,想要在红梅初绽之时迎娶锦瑟。
得知新君已顺利即位,元晴也不再急迫赶路,先在郡公府歇了一天,偕同苻萱沐浴焚香丶披麻戴孝之后,才不疾不徐地启程,行至龙骨关时已九月二十。
龙骨关城门下,苻沣亲自下马丶掀开车帘,元晴却并不急于下车,反定定注视着他,轻声问:「陛下可想好了?」
「孤虽为翊人,亦愿倾力襄助,却仍要奉劝陛下一句,胜算极低丶莫要冒险!」
「落子无悔」,苻沣笑了,「你我两国再是交恶,有些底线,阿洵他不该触碰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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